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站在这扇巨大的门前的理由高泽一时歪着脑袋居然想不起来些什么。仔细端详着“极乐事务所”的奇异招牌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都说过多少遍了要记得定时清理垃圾，不要等到都腐坏了才想起来差遣别人！”门还没被推开里面已经传出了碎碎念的声音，然后一脸不情愿的青年拎着四五个被塞得满满的黑色塑料袋走了出来。
“啊……”
“啊……”对于门外有人这件事显然毫无准备的青年慌忙地把塑料袋藏到身后，“欢迎光临极乐事务所！有需要的话请进。”
“不是……我其实……”高泽见对方似乎有些误会赶忙想要开口否定。
“洛叔！有客人！”小杂转回去探身喊道，接着楼梯上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回应。“好了好了，请进吧，烦恼相谈解决困难什么的我们全都承揽。”公式化的笑容看起来小杂已经相当适应这份工作了。
“那个……”
“没关系的，虽然看上去很可疑但绝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做的也是正规的生意……大致上。”
底气不足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们会用超能力解决你的困扰哦★”之类的介绍已经足够吓跑一大批的客人。
“那个！”高泽终于还是打断了小杂的劝诱，“垃圾——掉出来了。”
“诶？”小杂猛的向身后看去才发现一只袋子破了个洞在两个人对话的时候生活垃圾已经在门口散落了一片。“啊哈哈……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请进吧，我来清理一下。”
被推进屋里的高泽注视着空落落的大厅有点不知所措，看来自己真是来错地方了。
“客人，既然你会来到这家店肯定是有需要我们帮助的事情，绝不是‘来错地方’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是？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咨询中心……看上去可不太像。”虽然看到突然出现的洛叔微微有些动摇，但高泽似乎立刻平复了心态口气也相当平缓。
“极乐事务所，专门帮助有需要的人解决困难，概括点说就是什么都做的店，所谓的超自然现象也在承揽范围内，比如说和本来不该存在的东西对话之类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办到。你的委托，是什么？”
一边收拾垃圾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洛叔的介绍，小杂不禁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开始对客人受到惊吓夺门而出倒数计时，然后再一次没有了动力连手中的动作都迟缓了下来。
“不该存在的东西……你们相信那些东西的存在？”出乎意料的，高泽一副凝重的神情。
对话居然进行下去了？！小杂也吃了一惊，毕竟第一次来到店里还能对这些听上去像是江湖骗子的言论作出如此不同寻常反应的人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
“看起来你并不惊讶嘛。”洛叔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高泽坐下，“在你没有说出你的要求之前我什么都不会知道，但既然会踏进这个地方就说明你有充足的理由需要我们帮助。”
高泽双手握在一起用力握了握半晌没有出声。
小杂处理完残留的垃圾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又重新回到了屋内，而高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未动，似乎在脑海里仔细整理着想要述说的事情，而这个过程又太过于繁杂他的脸上也平添了一些焦躁和不安。
“喝点茶吧。”小杂动作极轻地把茶杯放到高泽面前，“那个……不用那么紧张，这话虽然我说并不太合适，但洛叔的‘引导’还算是温和派，在我们社长出现之前你最好先和他谈谈。”
高泽不明就里地抬起头盯着小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小杂只是尴尬的笑笑又躲进了厨房竖起耳朵捕捉着客厅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我想要……杀掉一个人。”高泽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凝聚了全部的勇气一样说出这句话。
“你想杀掉的是什么？”听到如此莫名而惊悚的要求洛叔却显得格外坦然，喝了口茶轻飘飘地问着，倒是厨房里的小杂被惊出一身冷汗连手里握着的杯子都铛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片。
“我这样说你或许不会相信，但在我的身体里真的有‘另外一个人’！不，是曾经有过，我必须杀掉他，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
“真的会有人被杀死的。”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让人无法喘息，小杂看着客厅里一言不发的少年，脑海里盘旋着“杀人”、“被杀”之类恐怖的单词，不停地纠结是报警还是赶紧找一个有正经心理医生资格的人比较好，但身体却动弹不得脑袋也迫切地想要知道这好似犯罪实录对话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真实。
“照你的说法，‘他’现在已经不再你的身体里了吧，为什么还那么执念地要杀死他呢？”洛叔首先打破了沉默。
“那个人不会轻易消失的，不论怎么获取别人生命他都不会满足，一年前我就已经明白了。”
“那么，一年前发生了什么？”
高泽的身体猛的一颤，又一次停止了对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洛叔平和的笑容，小杂顺手拿起身边的平底锅挡在胸前，随时可能发生惨案的不详预感扑面而来。
“这么久以前的事情，我记得很模糊了。”
明显的谎言。
“即使这样你也还想要杀掉那个存在过你身体里的人么？”
“我想杀掉的是现在的‘他’。”
“这么说已经和他照过面了。”
“恩……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既然发觉他的所在，又认为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事物，为什么不直接抹杀掉他呢？”
“……”
“你无法杀害真正存在的‘人’对吗？”
面对米洛的步步紧逼高泽额头也渗出了汗珠，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几乎让他无法喘息：“他只是依附在别人的身体里而已！”
附身？小杂咕的咽了口口水，这种灵异小说里出现的桥段真的可能发生？但根据之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也不能完全否定……那么这两个人讨论的“他”难道会是恶灵或者妖怪？一系列非现实的猜想快要淹没理智，小杂不禁挥起平底锅狠狠朝自己脑袋敲了下去，砰——
“咳咳……”手指抵住额头洛叔向拼命证实自己没有产生幻觉的小杂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小杂也赶紧收起了平底锅干笑了两声投以一个“请继续”的眼神向后缩了缩身子。
“知道‘他’的存在并且熟悉‘他’的行动，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无能为力，因为如果无法了解那些东西出现的原因我们是不能摧毁他们的。”
“……我也说不清他为什么会出现。”高泽擦了擦快要滴落的汗努力试图恢复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却微微颤抖着无法离开支撑的膝盖。
“所以，我要知道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选择权在你手里，我们可以帮你实现你委托的事情，你需要做的只是把‘事实’说出来。”
硕大的客厅里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断断续续的对话好像被人用力扼住了喉咙一样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小杂焦躁地向外探了探身子想要捕捉任何细微的声响，可沉默却持续了下去。
“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泽终于再度开口。
“你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考虑，在‘他’还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之前。”但洛叔却打断了他的发言。“关于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意让你刻意想起，但作为解决事件重要的一环，说与不说考虑清楚以后随时欢迎再次光临。”
好不容易快要有所进展的事情居然这样收场了？看着洛叔一副从容的样子着实混乱了的小杂差点跌坐在地上，而高泽之前一直紧绷的肩膀似乎也稍稍放松了下去。
目送着高泽消失在巷口天色已经昏暗了下去，虽然之前被吓跑的客人不计其数，但这次小杂却有种说不出的焦躁感弥漫在心头。
“果然，就连小杂也开始开窍了呢。”大大伸了一个懒腰西凡亚揉了揉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胀的肩膀。
“你果然在啊……”焦虑被随之而来的挫败感一扫而空，但小杂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拜托以后站在别人身边的时候让当事人保留仅有的一点知情权吧。”脱力地转过头正看到慢悠悠晃动脖颈的西凡亚，纤细而光洁的皮肤、若隐若现的血管——瞬间被秒杀的小杂在内心呐喊：多么完美的场面——如果不是男人的话！
“真是遗憾啊……”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寒光。
“呃！”一瞬间袭来的杀气不禁让小杂感觉到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肚子也开始饿了，呐，快到社长回来的时间了哦。”空气一下子缓和了过来，但肩膀的压力还没释放完全被西凡亚提醒的小杂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情又跌回了冰点，不赶紧做点什么出来的话肯定会被那个暴力社长用各种残忍手段折磨的！
“冰箱！冰箱里我记得还有昨天买来的芹菜……啊，她最讨厌芹菜了！鸡蛋只剩2个了？！我明明预定今天去采购的！”一头扎进厨房的小杂混乱地咆哮着。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好歹在社长大人踏进门口的一瞬间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小杂筋疲力竭地倒在沙发上装起了尸体。
“哇！！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样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在吃这么豪华的晚餐？这根本是差别待遇好不好！”
“闭嘴！”随着少女一声低沉的命令和什么东西被击中的声音，嘈杂终于停了下来。
“每次和杰森一起外出社长总是心情恶劣呢。”西凡亚笑着坐到桌前准备开动。
“好了，欣琳也赶紧坐下，虽然仓促了一点好歹也是小杂精心料理的饭菜，一天都在外面工作辛苦了。杰森也快点入座，难得今天的饭桌这么热闹哈哈哈哈……”
洛叔一如既往的笑声似乎也没能让火气冲天的社长心情愉悦起来，只是闷声不响的往嘴里塞满了米饭。
稍显沉重的晚餐时间很快结束了，大家又各自归位干起了自己的事情，小杂瘫在沙发上懒洋洋不愿意起身，盘算着今天要不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好了。
“我去阁楼继续看书，欣琳晚上不要求小杂再给你果汁了，还有早点睡觉，还有……”
“啰嗦死了大叔！哼！”
“我的——腰！”被洛叔唠叨地焦躁起来的社长大人一屁股做在和沙发融为一体的小杂身上引发一声惨叫。“喂……你是不是胖了？”
“啊？！”
“我的腰……腰！腰断……断掉了……”
“好了，我上去了，欺负小杂也要适可而止哦。”挥了挥手米洛苦笑着上了楼。
杰森和西凡亚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大厅，能感觉坐在自己背上的社长大人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小杂保持着扭曲的姿势也不敢动弹生怕再招致一番虐待。
“这是什么？”说着欣琳从沙发上跳下用力拍了拍可怜打工仔的肩膀：“喏！”
小杂揉了揉酸疼的肌肉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到茶几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便俯下身去捡了起来：“学生证？这是刚才的……”
“掉了东西这种流程也不错。”一把夺过的欣琳眯起眼睛又露出了那种令人不安的笑容。“今天晚上留宿，明天把这个送回到失主手里。”下完命令心情终于有所缓和，轻快地上楼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小杂看着扔在茶几上摊开的学生证不由得一阵寒战，要去见下午刚刚在自己面前说过“要杀人”的人真是前途多难，但是如果不去估计会死的更惨，深深的疲劳感袭来压的他睁不开眼皮，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先好好睡上一觉吧。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午饭时间没有遭到恶劣社长地狱式的唤醒法说明她上午大概还是有外出的活动。
“社长说做好晚饭的准备下午你就可以去执行任务了。”呆呆望着眼前西凡亚美丽的面孔足足一分钟小杂才发出了惊叫，也彻底清醒过来。
什么“执行任务”啊！明明就是跑腿而已，那个社长太会差使人了，要不是看在丰厚打工费的面子上我早就不干了！但是不干的绝对会被索命吧……小杂一边熟练打着蛋花一边在心里抱怨着。
“饭菜都准备好了，蛋花汤在微波炉里，我就先走了。”解下围裙习惯性地对着空空的客厅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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